【幻覺】--影存
經過這麼長的時間以後,他還在意的事情所剩無幾。
──終將一個都不剩。
午夜時分,那名引領眾戰士靈魂與記憶來到星幽界的侍僧。
晃著和花店店長近似的香氣,與魔術師共同分擔了機率的可能性。搖鈴聲曖昧且遙遠,在一片混亂渾沌中給予最初的笑容及話語,聲線如光忽至,如綿長明確的路。
不要靠近,不要遠離。
那雙白色手套接連著的是輕柔粉嫩的紫色。沒有欺騙。值得信任。
可是,
這裡是哪裡?
「布勞?布勞?」
他睜開眼。動作流暢得像是眨眼瞬間,而非在那之前是長時間的昏迷。
從善如流地應付完大小姐憂心如焚的一連串追問,他答應她自己會好好在床上休息,並吩咐弗拉姆替自己送大小姐回房間去──「我已經沒事了呢,請您快點回去休息吧。」簡單的笑臉,他知道女孩向來不會懷疑他。
他知道是自己想得多了。
這裡的一切沒有隨著自己原因不明的昏迷有任何異常。梅倫與路德兩人二話不說,替他拉起了暗房的帷幕。沒有逃過大小姐的雙眼,他們只能如實告知之所以這麼做的緣故,這也就是為什麼自己醒來以後,大小姐就已經窩在自己身旁的原因吧。
他的機能沒有受損。沃肯博士在一連串詳盡的檢查後簡短地向他說明,沒有詢問多餘的什麼。布勞看著這名忘卻了一切的男人,心中突然激動起來。他想要問,對於失去了的、原本就該 屬於自己的那些,就不會著急嗎?
自己的兩個夥伴也是。
在這裡的多數人也是。
「沒那回事。任何事情都有代價,我們每一個人都做了等價交易,只是這樣而已。」
景況難得相反。路德替布勞泡來氣味甘甜的花茶,對布勞明顯過於激烈的疑問輕描淡寫。布勞在那陣香氣裡沉默。「記憶這種東西,太沉重了……有時候,我寧可永遠不想起來。」
與之同時卻強烈地希望自己從來沒有忘記任何事情。
路德瞄了他一眼。和梅倫同時。「我們每一個人都是。」
然後他們各自嘆了口氣。那是擔憂、心疼自己吧,布勞明白,立刻道了歉,遭到梅倫搖頭拒絕。「不是你想的那樣。布勞,我們只是希望你明白,你並不孤單。」
最後梅倫要布勞從他手中翻一張牌。那是紅心A。梅倫動作誇張地要布勞收下,非常堅持,說那是幸運的象徵。道路就在前方,他無須有任何迷惘。
這裡的一切接近浮誇。
布勞啜著自己不太習慣的茶香,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他們的話。然而他知道的。他們都逐漸重視起這裡,視大小姐為自己唯一該要服侍的對象。
可以的話,我能相信……這裡的一切,都不是幻覺嗎?